“这里的天空可真蓝。”
我趴在床上，捂着快要裂开的屁股想道。
毫无疑问，松露的惩罚永远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且低级，但如果通过殴打一名小女孩稚嫩的屁股可以让他获得满足，那我也就无所谓了。
“你不许吃今天的午饭。”他指着我坚决而冷漠地说道。
这就很有所谓了，虽然我只能挂着眼泪默默点头，但心里早已经痛骂了他一万遍。
剥夺我进食的权利？这还是人？太残忍了！太过分了！
阿黛羽和松露的交谈声从隔壁的餐桌上传来，不仅如此，还有薯条的香气以及咸盐粒那特有的瘙痒感。
我连忙把被子往头上一盖，想要发泄式地打滚，却碍于屁股上的剧痛无法翻身。
也许是变成了小女孩的缘故，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让我觉得委屈。
这具身体真的是太脆弱了，皮肤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接受过劳动的洗礼。
我开始怀念起原来的模样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那个时候，我有我结实的屁股，体面的尊严——
以及永远不会缺席的午餐。
很多时候，我觉得我和阿黛羽竞技场里的角斗士，而松露是那头狮子，他一旦从笼子里出来，我们要么围着他转，要么散开，等着被他生吞活剥，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吐出来。
咚咚咚——
有人敲门。
我机敏地床上抬起头，轻手轻脚地从床沿一路走到门口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小缝。
是阿黛羽。
“阿黛灵妹妹。”
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搞得我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。
“怎么啦？”
“可以让我进来吗？”他眨巴着眼睛，然后把小嘴又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道：“主人他去洗澡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阿黛羽进来后，我连忙把门严丝合缝地合拢。
他的裙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，里面塞满了东西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等我们肩并肩蹲在墙角后，他又像献宝一样把口袋里的东西送到我面前，是薯条还有炸小鱼以及一块夹着午餐肉的三明治。
“快吃吧，阿黛灵妹妹。”
呜呜呜，老哥，你简直就是天使！！！
“这是我趁主人不注意偷偷塞进口袋的，他绝对不知道，我动作可敏捷了。”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，笑容很宠溺。
啊这，老哥，凭我对松露这个变态的了解，他绝对是看在眼里的，想不想揭穿你也只是依据他目前的心情。
“阿黛灵妹妹一定要乖乖听主人的话，千万不要惹主人生气鸭。”阿黛羽低下头，似乎是为了不让我看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。
“我们已经没有家园了，只有主人肯收留我们，虽然才与他认识一天，但我觉得主人应该不是个难相处的人。”
我差点就相信了，如果不是我看见阿黛羽细瘦的身体正像狐尾草一样，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。
我咽下口中的薯条，安慰道：
“别担心，老哥，虽然松露外表看着挺吓人的，但其实也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。”
“真，真的吗？”
“真的，”我掰着手指头：“除了让我吃虫子，强迫我下河游泳，逼我睡干草堆，把我赶出家门在马厩过夜.......也没有多恐怖嘛......”
阿黛羽的脸色越来越白，身子也抖得更厉害了。到了最后，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渗出了惹人怜爱的泪珠。
看到他的样子，我连忙跪着起身，用双臂和翅膀将他揽入怀中。
“安啦，安啦，老哥，虽然成为宠物鸭是我们不可避免的宿命，但这已经好很多了。正如你说得那样，我们已经没有家了，能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，已经是命运莫大的恩赐。”
我仰起小脸，冲他露出一个微笑。
“我们应该感激，不是吗？”
“妈妈说过，有阿黛灵和阿黛羽在的地方就是家。”他很温柔地回抱了我，那与我血脉相连的柔身躯软紧密贴合着。
“我们确实应该感激，阿黛灵妹妹。”他眨巴着眼睛，午后的阳光让他的每一根睫毛都熠熠生辉。
“感激我还有你，还有家。”
这本是兄妹相亲相爱的和谐场景，但我的心里却堵得慌，就像有一块巨石永恒地压在那里。
我知道，也只有我知道，真正阿黛灵早就已经葬身于茫茫北渊的黑夜里，现在，一个陌生的灵魂卑鄙地占据着她的身体，她的翅膀，她所有的喜怒哀乐。
或许我永远也没有资格享有这份来自兄长的爱意，也没有资格贪恋他怀里的温度。
但我发誓，我会好好爱惜每一个真心爱她的人，不会让任何一个爱她的人失望，即使我知道，他们爱得永远不可能是我——
一位二十出头就一眼看见了自己生命尽头的社畜大叔。
我不值得被爱。
“我还有你，阿黛羽哥哥。”我用尽我最大努力去想象还原女孩该有的天真烂漫。“我真幸福。”
“嗯，我也很幸福。”
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膛，滚烫的眼泪不可避免的从眼眶流淌，那是殷红的泪，只有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，鸭子才会留下殷红的泪。
阿黛羽也在流泪，他的泪水如他整个人那样，清白无垢，至纯无邪。
我其实很庆幸我还能流泪。
至少那不是喜悦的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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